顾妄尘

【蜜瓜自述2】纹身

   我时常怀疑我是不是患了多重人格。
   这副残破不堪的躯体里两股灵魂总是时不时冲撞在一起，一个是身为草食动物瞪羚的『梅洛』，另一个又是身为肉食动物豹子的「梅洛」。
   看见弱小草食动物在面前行走时，豹子的本能总会跃出，即使没有想要吃掉它的想法，也会向大脑传递要杀掉它的指令。而看见哪怕是与自己身形差不多的肉食动物时，心里又会浮现而出恐惧之心，浑身紧张连着汗毛孔都竖立，头顶的角连着那草食卑劣的灵魂一起提醒自己要避过危险。
  循环往复，“狩猎”与“逃脱”都是我无法抛却的本能。

   今天的我，又倍受这些想法的折磨快要丧失自我，每当这时我都会来到这家纹身店…
   “哟，贺尔加”
   熟练的探爪掀起帘子，矮小的树獭身形映入眼帘，即便在外再过紧张，到了这里看到这个纹身师，那些不适好像都烟消云散。开玩笑般的，我将手枪的枪口对准那致命的要害额头，可他并没有一丝的恐惧，反而还迎上前露出了极为可爱的表情。

   噗嗤……不愧是贺尔加，瞧见他这样的动作即使戴着口罩也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。自觉的做好纹身前的准备工作，毫无防备的躺上这张床，露出那无论是草食亦或是肉食都不会随意向外人展露的肚皮。如释重负般的叹气出喉，随性的用爪尖指着大腿内侧那块与正常皮肤完全不同的豹纹。
   “就像往常一样，帮我刺上蜜瓜的叶子吧。”

   贺尔加开始了。
   熟悉的触感，熟悉的刺入手法，就连那刀口没入血肉间的痛感也是那么的熟悉，如同兴奋剂一般将心底中的所有负面情绪都引出来了。字句间断错，夹杂着因疼痛而不得不停下的气声，但依旧向他发出问话。
   “我会就这样慢慢的变成豹吗？瞪羚的角会脱落吗？”
   这个问题的答案谁也不知道。也许未来是一片黑暗，但我依旧告诉自己——未来是一片大好前景。

   针头一笔一笔在大腿的嫩肉上刺入，在这生长的豹纹上作画，每扎入一针、那绝妙无比的感觉就如电流般冲涌而上，它冲上来，击破一切不定的云雾，将所有过往经历过的孤立、不甘全都碾在脚下。
   “对！是这个、就是这个感觉”
   吞咽着因兴奋而泌出的唾液，面部滚烫着鼓动喉结不停的低吼出声，一声比一声的音量要大，一声也比一声兴奋。好像疼痛不是什么痛苦的事情，不，疼痛对我来说本来就不是什么痛苦的事情。
   它能真切的、能让我的大脑清醒，让我不被脑海中那两股分裂的灵魂困扰，而是真真切切的告诉我，我不是什么其他的东西。我就是梅洛啊——
   只有疼痛才不分种族的真真切切的告诉我，我在这个充满肮脏的世界里活着啊。
   大片的血液从针扎的豁口中喷射而出，血污染脏了周围一切可以被染上颜色的东西，这小小的贺尔加的纹身隔间里，到处都充盈着从自己身上溅出的炙热血液，空气间洋溢着带着铁锈味又香甜的气味。

   这一片蜜瓜叶被刺好了。
   但那疼痛的快意挥之不去，精神的活性依旧高度活跃着，心情愉快到看周围的什么都极为高兴。带着这抹兴奋大步流星出门，未来的形势，真是一片光明！